百亿一心堂钻医保空子遭约谈,“滇南药王”被抓典型!
“职工门诊统筹额度再不用完,年底就清零了!”“医保卡里都是自己的钱,不用白不用!”如今,为了用完医保报销额度,不少消费者都会在结算日到期前夕突击买药,如果买完药额度还有剩余,顺手再买些保健品、日用品的情况也并不鲜见,甚至有的药店还能置换出现金。
然而,这些常见的行为却很有可能涉嫌欺诈骗保。
6月3日,“连锁药店第一股”一心堂(002727.SZ)公告了被国家医保局约谈的消息。理由是一心堂旗下一些定点连锁门店存在串换药品、超量开药、为暂停医保结算的定点零售门店代为进行医保结算、药品购销存记录不匹配、处方药销售不规范等问题,造成医保基金损失。
一心堂表示,将于6月30日前提交整改情况报告。目前,相关门店已被属地医保部门作出暂停拨付或追回医保基金、处违约金或行政罚款、解除医保服务协议等处理处罚。
一心堂是从我国西南部地区走出的大型连锁药店。目前在全国的直营药店已突破10000家。截至2023年上半年,医保刷卡销售收入占到了一心堂总收入的43.83%。
受消息面影响,6月3日开盘一心堂股价一度跌停,最终单日收跌8.53%。当晚,一心堂董事长阮鸿献立刻抛出一份回购公告,拟在一年内投入8000万元-1.5亿元回购资金。6月4日,公司股价微涨0.53%,目前股价19.08元/股,总市值114亿元。
监管执法的收紧,会对这家连锁药店龙头产生怎样的影响?
“一心堂”被监管抓典型
此次被国家医保局监管司点名的一心堂,实际上已有不少“前科”。
其中,2018年海南三亚一心堂连锁药店违规刷医保卡事宜属于重点违规事项。当时,为解决退休参保人员到三亚过冬或长期居住医保卡购药不便的问题,黑龙江医保部门曾将一心堂13家连锁药店(其中三亚10家)确认为异地协议定点零售药店。
然而据“央视财经”报道,在2015年9月开始的约2年半的时间里,这些异地医保定点药店俨然变成百货超市,顾客可以用医保卡购买价格超过市场正常价的生活用品,同时药店会开具虚假名称发票,套取医保资金。
事发后,一心堂内部进行了一系列整改。除了罚款、降职、停业整顿外,当时所有一心堂门店都摆放了医保超范围刷卡举报牌,公司鼓励社会人士举报,一经查实会对举报人给予涉及违规刷卡金额十倍的奖励。
但这并没能根治违规刷医保卡的问题。
近年来,全国各地的医保局都在分批次通报抓到的典型违规案例。而一心堂则多次出现在四川成都、宜宾、眉山、攀枝花、自贡、江苏盐城等多个省市医保局曝光的欺诈骗保名单上。骗保手法也与此前如出一辙,多是用医保基金买规定范围外商品、违规开具发票、无处方销售处方药等。
来源:成都医保局、盐城医保局官网
不过,从这些曝光的案例中也能看出,一心堂所犯的错误,几乎已经成为了业内的通病。
对此,国家医保局基金监管司总结称,定点零售药店违规使用医保基金主要存在虚假开药、串换药品、超量开药、为其他药店代为进行医保结算、管理五种普遍问题。而约谈一心堂,主要是考虑到一心堂旗下门店多、医保基金用量大。
医药专家郭新峰表示,一心堂的问题,基本是连锁药店普遍存在的问题。一心堂2018年被处罚过,这次应该是“数罪并罚”综合执法。
2019年-2022年,一心堂医保刷卡销售收入占总销售的比例一度从41.11%增长至45.72%,2023年上半年略有回落,为43.83%。医保基金对公司收入的影响,不言而喻。
不过,武汉哈瑞医药总经理卢传勇则认为,一心堂旗下某些定点连锁药店的部分不规范行为,比如购销记录不匹配、处方销售不规范这些也可能是店员不熟悉操作、培训不到位或日常工作数据核查、处方审核不到位的规范问题,不一定是企业为增收而违规。
在卢传勇看来,串换药品、为暂停药店代为进行医保结算、超量开药等这些违规行为是企业内控标准不严,守法教育不到位,应按规处罚。约谈一心堂主要是考虑到其为上市连锁企业,可以对全国其他连锁药店起到警示、自查自纠作用。
万店“双刃剑”
被约谈的同时,一心堂所在的连锁药店行业正经历一场大变革。
受集采、商务部“到2025年实现药品零售连锁化率接近70%”、门诊统筹等政策的影响,无论是药企、互联网平台还是消费者,都正将药店捧为医药市场的“主角”。在此背景下,头部连锁药店近几年一直奋力扩张,A股四大连锁药店——老百姓(603883.SH)、益丰药房(603939.SH)、大参林(603233.SH)和一心堂的门店规模已经纷纷破万。
2021年-2023年,一心堂每年净增门店数量分别为1603家、1009家、1381家;2023年底,一心堂总门店数已达10255家;2024年,一心堂继续执行扩张战略,目前发布了合计收购山西、重庆、贵阳、海南等地合计207家药店资产的公告。
但扩张也伴随风险。2023年,一心堂营收同比下滑0.29%,净利润同比下滑44.68%。两项数据都是2010年以来首次下滑。
对此,一心堂归结于大量新开门店导致的运营费用成本增加,以及退烧、止咳、抗病毒等产品需求降低导致的收入下滑。此外,公司一次性补税及缴纳税收滞纳金2.4亿元,与门店向总部缴纳租金的报税安排有关,亦对利润有不小的影响。
来源:罐头图库
而且变革也非只有利好。如今北京、江浙沪、山西、广东等地医保的线上购药业务正全面铺开,这对线下连锁药店而言,无疑是冲击。
本来论单店效益,一心堂在与其他上市连锁药房的比拼中就不突出,再叠加扩张中遇到的阻力,以及线上买药的冲击,便加剧了市场对医保基金监管趋严后,一心堂业绩的担忧。
郭新峰认为,随着药品价格治理的推进,不同渠道的药价将趋向一致。而由于公立医院、零售药店等不同渠道销售成本千差万别,逼着药厂对不同渠道的出货价也会差异化。如果零售药店统一挂网价,那么其传统控销模式将受到挑战,药厂给不出那么多空间,将压缩零售药店的获利空间,连锁药店的高毛利不可持续。
在郭新峰看来,现阶段一心堂首先就是要自查自纠,退回医保基金不当得利,这将导致年度利润回吐;其次医保药品价格调低后,药价内卷长期可能导致低毛利运行,一心堂可能需要砍掉部分做大无望盈利不佳的单店,从而降低并购区域龙头连锁药店的冲动。
不过,对此也有不同看法。一位自诩在药店行业有任职经历的雪球投资者认为,短期不会对业绩有任何影响,医保出问题的门店始终是小比例事件,公司也不可能鼓励盗刷医保;这次属于撞枪口上了。”
来源:雪球
卢传勇亦表示,该事件的通报是医保基金对药店监管越来越规范的一种信号传递。从企业发展与规划上,不会对一心堂的战略规划、门店扩张等产生显著影响。只是对于强化企业内控管理、合规经营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卢传勇指出,连锁药店未来更多要走向“互联网+医药+以患者为中心专业化”服务的路径上来,不能靠灰色收入来实现竞争。一心堂已经实现了线下、线上一体化、双引擎的运营思路,线上医保支付买药目前暂未实现全国覆盖的前提下,线下药房及会员管理、家庭药师等一系列以患者健康管理中心的附加值服务是线上买药无法完成的。
“药店超市化”是未来吗?
随着行业环境的变化,一心堂也曾尝试用各种方式增收。
2023年年报中,一心堂罕见地并未披露医保刷卡销售收入占总收入的比重。公司证券部表示,是集团战略调整导致,2023年公司增加了非药品的销售,医保层面销售占比是下滑的趋势,为避免市场的恐慌和歧义,就没有披露这部分信息。
近日,一心堂卖彩票一年销售7698万元的话题还冲上了微博热搜,充分展示了公司在“副业”方面的成绩。
来源:微博
但郭新峰认为,药店超市化应该不会是连锁药店的未来出路。零售药店行业低毛利将促使药店行业分化,要么转型为DTP(面向患者提供更有价值的专业服务)药店,向药师专业要利润;要么转型平价药店,以集采带量药品为主,以价换量,承担更多社区药店的功能,也就是老百姓早上买菜的时候顺带把常用慢病药捎带买了。
毕竟药店里买的“非药品”,本来就有很多是靠盗刷医保高价出售,彩票在一心堂收入中的占比也还很低。
“天价”离婚后,
前夫、前妻仍是“合作伙伴”
风波中的一心堂,创立于1981年,原本是一家典型的“夫妻档”公司。阮鸿献主外,刘琼主内,负责公司财务。2014年,一心堂登陆资本市场,阮鸿献、刘琼夫妇也以45亿身家首登胡润百富榜。
《云南经济日报》撰写的一篇名为《巾帼中医梦》的文章中提到,刘琼称,当初不顾家人反对,抛弃铁饭碗嫁给阮鸿献,除了他人长得高大、帅气,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两人有对医药的共同爱好。
不过,虽然同是喜好医药,但两人专注的领域有所不同。阮鸿献自药材生意起家,早在多年以前就不断策划一心堂药店的收购兼并战略。而刘琼则醉心于发展中医院,其创立了圣爱中医集团,并于2005年开出第一家中医馆,目前对外间接投资的99家企业中,有14家经营中医业务。
2017年,两人婚姻走到尽头,还造就了当年A股首例“天价离婚案”。当时两人分别持有一心堂33.75%、18.37%的股份,分别对应37亿元、20亿元市值。
来源:罐头图库
而在电话说明会中,阮鸿献则将离婚原因解释为“性格差异”,以及为避开将来的同业竞争。
值得一提的是,不同于大部分“天价离婚案”的主角,阮鸿献、刘琼离婚后,依然共同在一心堂董事会任职至今,也没有任何一方清仓退股。目前,阮鸿献、刘琼在一心堂的持股仍分别有30.58%、11.33%,截至6月4日对应市值约35亿元、13亿元。
而且两人早就将夫妻控股企业股权转让给了女儿,离婚后也曾各自借助股权质押、减持等方式,满足各自的事业发展需要,可谓一别两宽。
只是不知道在一心堂经历变革的关键期,两人会不会再共谋发展大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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