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节跳动能否扳回一局？在美遭微软谷歌等巨头哄抢

谷歌也加入了竞购TikTok的阵营，而TikTok终于坐不住了。

8月21日，据彭博社报道，谷歌母公司Alphabet曾考虑加入一个财团，来对亟待出售的TikTok发起竞购。如果成功，Alphabet会通过旗下投资公司持有TikTok不具投票权的少数股份。但就在最近几日，Alphabet取消了该计划，并且不排除未来再参与竞购的可能性。

而字节跳动这边，也不甘于被动供人挑选。据路透社报道，TikTok最快将于8月24日对美国政府发起诉讼，依据是：特朗普在8月6日签署的行政令援引了「国际紧急经济权力法」（IEEPA），并没有遵循正当程序。

但即使诉讼成功，也无法一次彻底拯救TikTok。原因在于特朗普签署了两道命令：8月6日对字节跳动及其子公司在45天后（9月20日）予以封禁；8月14日要求TikTok在90天内（11月12日）撤出美国业务。而这次诉讼不涉及后一条。

简单来说，第一条行政令要求TikTok在45天内完成交易，第二条要求TikTok在90天内完成交割。即使成功卖掉，这一时间也相当紧迫，因为推荐引擎和用户数据都要转移，部分代码甚至要重写。路透社援引微软人士称，彻底“切断”或需要至少一年。

买家哄抢TikTok

迄今为止，被曝出有意收购TikTok的有：微软、Twitter、甲骨文和谷歌。其中Twitter被认为没有足够的现金完成交易；谷歌暂时推出了财团交易；甲骨文有充足现金，但TikTok与数据库主营业务不符；最有可能完成收购的是微软。

根据时间顺序，特朗普在8月初第一次威胁禁止TikTok在美国运营。当时的潜在买家是TikTok的早期投资方：红杉资本、大西洋大众公司等私募股权基金，报价大约500亿美元。但据路透社报道，字节跳动部分高层认为这个报价偏低。并且外界还在讨论投资人未来将TikTok卖回给字节跳动的可能性。

但随后在8月4日，微软被曝出正谈判TikTok收购事宜。特朗普称，他不介意“是微软还是其他公司，一家大公司，一家安全的公司，非常非常美国的公司收购它。”

微软的身份使它成为最可能“摘金蛋”的公司：自从上世纪反垄断案后，微软就非常小心地维护政府关系，并免于任何垄断方面的调查。在7月底，苹果、谷歌、亚马逊、Facebook都被拖入美国众议院的反垄断听证会，唯独微软豁免。CNN指出：“Facebook和谷歌正面临监管审查，使他们很难考虑收购TikTok。”

微软毫无疑问不缺钱，它的现金储备超过千亿美元。从业务角度讲，微软有职业社交平台LinkedIn，具备一定的运营经验；有游戏业务Xbox，能够变现TikTok带来的数千万年轻用户；此外微软知道如何从视频广告上赚钱。据《金融时报》称，微软被视为一家成熟、沉闷的企业，正缺能够取悦投资者的平台。微软前CEO史蒂夫·鲍尔称，微软对TikTok的追求“令人兴奋”。

在微软之后，8月11日据《巴伦周刊》报道，Twitter也加入了这场竞购。这家公司刚经历了一次大型黑客事件，急需安抚投资者，并且自己也是头部社交网络。但Twitter只有78亿美元现金，迅速被媒体抛在脑后。

8月19日，甲骨文成为微软最有力的竞争者。在微软试图收购时，特朗普并不配合；而甲骨文试图收购时，特朗普公开叫好：“甲骨文是一家很棒的公司，如果收购TikTok一定能做好。”甲骨文足够有钱，截至5月现金储备430亿美元。唯一的问题是，一家数据库公司要TikTok做什么？

有四个可能的原因。首先，公司创始人拉里·埃里森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收购狂魔”；其次，甲骨文具有庞大的云基础设施，TikTok每年能剩下数十亿美元的云服务费用；第三，拉里曾说“甲骨文掌握的消费者数据仅次于Facebook”，能够将精准信息推送给广告主，而Facebook正掐断甲骨文的数据来源；第四，拉里与特朗普的关系非常好，创始人和CEO都支持特朗普连任。

2000亿的未来

彭博社报道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它给出TikTok美国业务的估值下限过低。而早先字节跳动自己认为，TikTok美国业务的价值将在几年内达到2000亿美元。如此“贱卖”可能是字节跳动再也坐不住的原因。

根据公开资料，TikTok是美国最有潜力的社交应用。 市场调研机构eMarketer称，TikTok的美国用户规模在2019年增长了97.5%，2020年将达到4540万人；2021年则将达到220万人。它已经占据了用户数十亿小时的使用时间。

而TikTok有稳定的广告来源，即使超级广告主也是超级广告平台。一旦完成原始流量积累，进入盈利阶段，任何收购TikTok的公司都会捡到一只“下金蛋的母鸡”。

TikTok的估值下跌如此之快，似乎与跟美国政府的博弈有关。

最早在7月下旬，美国众议院禁止联邦雇员在政府设备上使用TikTok，开启了关于是否封禁TikTok的大讨论。7月31日，特朗普在空军一号上表示，他将禁止TikTok在美国运营，并暗示不会支持美国公司收购TikTok。与此同时，TikTok被传出正与微软谈判收购。

国内很多民众认为，字节跳动过早地同意出售TikTok给美国公司。一项行政令从威胁到实施，需要大量的行政成本，并触动在美投资人的利益。举例来说，根据《硅发布》报道，红衫资本持有字节跳动股份超过10%，按字节跳动今年5月估值1000亿美元计，持有股权超过1000亿美元。红杉资本全球管理合伙人道格·利昂就在为字节跳动奔走游说。

8月7日，中国外交部也声援字节跳动，称“美方将一己私利凌驾于市场原则和国际规则之上，进行政治操作，换来的只能是自身道德滑坡、国家形象受损和国际信任赤字，最终也将自食其果。”

但与此同时，张一鸣发出第二封公开信，强调“字节跳动是全球公司，大家要有火星视角”，并反复表示“格局大，ego小”，这惹怒了国内民众。复旦大学国际政治系副教授沈逸称，“特朗普赌的就是你不抵抗”，刷屏视频网站。民众担心，字节跳动的态度会使尝到甜头的特朗普将战火烧向其他中国应用，比如微信。

除了估值迅速下滑，“用户赔偿”也有望宰字节跳动一笔。8月5日，据美国国家公共电台（NPR）报道，多名美国青少年通过其父母正发起对TikTok的集体诉讼，声称TikTok未经同意窃取他们的面部特征、地点和紧密联系人，并将这些数据“偷偷地"传送给位于中国的服务器上。

如果被伊利诺伊州法院裁定“窃取用户信息”，按照BIFA要求，字节跳动需为每个被侵权用户支付最低1000美元，最高5000美元的赔偿金。按照字节跳动全美下载量1.65亿次，这有望使字节跳动卖身变成“零元购”。

8月21日，据彭博社报道，字节跳动已委讬律师向美国芝加哥联邦法院递件，称已与美国消费者达成原则性和解，将在 “90 天限期”内提交最终和解提议。但和解金额并未透露。值得参考的是，1月Facebook与伊利诺伊州用户的和解金额是5.5亿美元。

此外，在8月初颁发行政令前，特朗普就提出“美国政府应该从交易中抽成”，因为“是我们让这笔交易发生的”，“成交价非常可观的一部分应当进入美国国库”。这一“抽成”指的是美国收购者（比如微软）应当向美国财政部付钱。

但8月19日，白宫经济顾问拉里·库德洛公开表示，特朗普希望从中国出售TikTok获取的收益中再扣除一部分，上交美国财政部。“总统已经那么说了，我认为他可能想这么做。”这意味着除了微软，字节跳动也要为交易付出抽成。

在越来越恶劣的交易条件下，8月8日，字节跳动终于表示：如果美国政府不能给予字节跳动公正的对待，将诉诸美国法院。此外据FoxBusiness报道，TikTok的美国员工也众筹3万美元，准备在这周向联邦法院提起诉讼，反对特朗普的禁令。8月21日，最新消息称，字节跳动的起诉有望在8月24日进行。这能否扳回一局，还是为时已晚，仍是悬在中美两国人心头的问号。